原标题：欧盟扩员困难重重，短期难有重大突破

10月6日，欧盟非正式峰会在西班牙格拉纳达召开，欧盟27个成员国首脑悉数参会。此次峰会议题十分广泛，涉及移民、安全、竞争力、单一市场建设等诸多领域。会后发布《格拉纳达宣言》，其中最受关注的议程是欧盟进一步扩员的问题。同期格拉纳达也举行了第三届欧洲政治共同体峰会，显示出欧盟内外都试图对吸纳更多成员抱有积极态度。

实际上，随着地缘政治形势的演变，欧盟对于扩员问题的态度也发生微妙变化，将吸纳包括乌克兰、摩尔多瓦以及西巴尔干国家的进程，视作扩展地缘政治影响力以及宣传欧洲价值观的重要途径，以谋求在危机之中重塑其对周边国家的吸引力，强化所谓“欧洲理念”的优势，进而在大国间地缘政治博弈中取得更有利地位。

近期，欧盟以及主要成员国也发出一些积极信号。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在9月表示，欧盟应为2030年前的下一轮“大扩员”做好准备，包括进行内部改革以提高其“吸收”能力，以及加强入盟进程，使某些候选国准备好履行成员责任。德法两大国近期就欧洲一体化问题发表了一份重要政策报告，其中就提及“多层欧盟”愿景，即欧洲国家就一体化程度的差异可分为欧盟核心国家、一般国家、欧盟候选国和欧洲政治共同体四类，而欧洲政治共同体成员国则是欧洲区域合作最外围、最松散的成员——其中既有希望逐步加入欧盟的国家，也有希望与欧盟在各领域紧密合作同时保持适当距离的国家。但这些国家都希望有“欧洲”的标签和认同。

与此同时，在此次峰会上，欧盟积极评价未来可能的东扩进程。《格拉纳达宣言》明确指出，东扩是对和平、安全、稳定和繁荣的地缘战略投资，以及改善欧洲公民的经济和社会条件、减少国家之间差距的驱动力，并且必须培育欧盟赖以建立的价值观。然而，此次欧盟峰会却没有给出任何相关具体承诺。这也反映了欧盟成员国之间以及欧盟与欧盟外成员国之间在扩员问题上的激烈矛盾。

对于非欧盟成员国而言，欧盟态度的转变以及成为欧洲政治共同体一员，并不意味着加入欧盟的门槛或流程被简化，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依然巨大。同时，这些国家也不愿因入盟进程而被迫成为欧盟的政治工具。在欧盟内部，欧洲政治共同体也有很大争议，中东欧国家普遍认为，欧洲政治共同体是西欧国家为了延迟乌克兰、摩尔多瓦等国入盟的缓兵之计，并且十分警惕法国推进“欧洲主义”以及借欧洲政治共同体平台，强化法国和德国的大国作用。西欧国家则担心欧洲政治共同体成为欧盟东扩的“加速器”，在欧盟本已深陷多重危机的情况下，因新成员增加而出现更大的经济、政治方面的挑战。如近期媒体披露的欧盟理事会内部报告显示，乌克兰加入欧盟可能意味着，欧盟的七年期财政预算中将大约有1860亿欧元资金需要流向该国，而且如果六个巴尔干国家以及格鲁吉亚、摩尔多瓦加入，将给欧盟预算带来约740亿欧元负担。

由此看，欧盟目前就入盟问题正在逐渐放弃过去的逻辑，并将其作为对外关系以及强化地缘政治争夺的工具来看待。但这将带来一系列难解的问题。首先，欧盟当前许多候选国在经济、社会、司法等方面的发展水平与欧盟相差甚远，欧盟吸收这些国家无异于背上了沉重的“扶贫包袱”，同时双方在政治和价值观理念上的差异也将成为矛盾的焦点。事实上，2004年欧盟大规模东扩以来，中东欧国家所产生的“入盟适应症”仍然在困扰欧洲一体化的发展。因此，目前欧盟这些入盟对象国带来的挑战不言而喻。有专家曾经指出，乌克兰依照领土面积、人口数量来看可能成为欧盟的第五大国，但其“太穷且太大”让欧盟难以承受。其次，欧盟各国当前已经因难民、经济等问题东西矛盾加剧，而欧盟东扩将使新旧成员国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凸显。

随着欧洲议会2024年大选的临近，无论是欧盟还是各国，恐怕都要在政策上回归选举政治的逻辑，以争取现有选民的支持，因此，更大的发展愿景恐怕将难以在短期实现重大突破。

（作者：董一凡，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欧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