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严厉背后

江杰

4月25日下午4点多，西北油田顺北区块SHB4-14H井在沙尘暴中高速钻进，戈壁上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站在10米高的平台上，沙子打得人脸生疼，眼也不敢睁。钻工们在钻台上下钻杆，就像和一个看不见的巨兽搏斗。隆隆机声伴随着大风呼啸，震耳欲聋。

在这个井做技术支撑的是西北油田石油工程技术研究院钻井所的韩正波，他在平台控制室里观察钻进情况，每隔20多分钟就要跟着钻工们出来换一次钻杆。

当一根钻杆换完，他准备往平台控制室走时，副司钻小李冲了出来，指着手里的防爆对讲机朝他喊：“孙所长喊你吃饭呢！”

韩正波朝平台下一望，副所长孙伟光正朝他招手。他把头倔强地扭了过来，心里说：不吃，饿不死。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孙伟光竟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他先对钻工们笑笑，然后一把拉过韩正波说：“吃饭！对我有意见，对饭也有意见啊？”小韩这才跟着下了平台。

原来，今天一大早，韩正波就和孙伟光一起上了平台，他们干的这个活儿叫“预弯曲双扶防斜打快技术”。在油田，孙伟光是用这个技术打超深井的第一人。

普通人看来，钻井无非就是给钻头压力，一直钻下去就可以了。其实，通过几公里长的连接钻杆带动钻头钻进，会产生巨大的侧向力，让钻头发生侧斜。为防斜，要在预弯曲钻具组合的钻杆上加扶正器。井再深一些，一个扶正器就不够了，可加两个速度就下来了。

前年，孙伟光和团队根据现场经验，把双扶正器防斜和钻速问题给解决了，由此声名大噪。同年韩正波硕士毕业来到油田，被指派的师傅就是孙伟光。

遇上重要或作业难度大的特殊井，孙伟光都会到井上盯着。这天早上从宿舍出来，孙伟光关照小韩，午饭可能吃不上，把饼干带到主控室，饿的时候可以垫垫肚。

在钻井平台上安装好两个扶正器，钻头开始往井里下。到下午1点，钻杆全部下完，开钻。孙伟光下平台到主控室参与指挥钻进，让小韩留在平台上跟进作业——通常，至少要盯一个小时。

没过多久，小韩看到钻速平稳，突然觉得又冷又饿，想起放在主控室里的饼干，就走下了平台。谁知道一进主控室，就见孙伟光板着脸，冲他严厉地说：“能饿死不？回去！”小韩愣了一下，赶快退出门就往平台上跑，被一种后悔、委屈和羞惭交织的情绪憋得喘不过气来。守在平台可以，应该蹲守现场，可我是看一切正常了啊……

这股气，并没因孙伟光跑上平台叫他吃饭而消下去。两人闷着头吃着，谁也不吭一声。

孙伟光其实只比小韩大8岁，34岁却半头白发。韩正波蓦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么严格要求他的，直到上大学离家之后的这些年，他才慢慢懂得，严厉和苛刻背后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