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中小学安装人脸识别，当慎之又慎

此前，一起发生在广东梅州市梅江区联合中学的“智能人脸识别”应用争议事件引起关注。该校发布的《致家长的一封信》指出，为进一步提升校园安全，同时为更好地让家长了解孩子入校、出校、学习、校园生活等情况，将在校园启用人脸识别系统。该服务要求每位学生每年支付100元的费用。

此举在舆论场引发广泛争议，当时网友抨击的火力主要集中于100元费用，“如果不交钱，难道就不能进校园了？”引发舆情后，当地教育局介入调查，并发布通报称，该校学生无论是否交费购买服务均可正常进出校园、宿舍，不存在无法进出的情况。已责令涉事学校全额退费、排查整顿。

这应当是第一个被公开报道的中小学人脸识别事件。作为个案，此事已经被导入纠偏轨道，但由个案到普遍，更需要追问：还有多少学校已经或正在引入人脸识别系统？学生人脸信息有没有得到完整的保护？

公共场所安装人脸识别，在今天已经不是一个新鲜话题，推进过程中也向来不乏争议。2021年，杭州高校法学教师郭兵起诉杭州野生动物世界，认为其将指纹识别升级为“刷脸”入园，侵犯了个人隐私。最终，杭州野生动物世界被判删除原告的面部特征信息和指纹识别信息。这就是著名的“人脸识别第一案”。此后，围绕小区、商场中的人脸识别，个案纠纷不时出现，社会争讼不休，总体上，社会对公共场所中的人脸识别普遍存在疑虑。

广东这所中学的人脸识别事件，算是正式将中小学人脸识别抛向了公共舆论场。中小学校园人脸识别的特殊性在于，其面向的对象是未成年人。相对于成年人，未成年人的生物信息更为敏感，不仅携带面部特征，还关联学籍信息，一旦泄露，可能会影响其未来很多年的升学甚至就业；同时，由于未成年人不具有完全民事能力，让渡个人敏感信息需要监护人同意，而学校很可能利用家长与学生的信息盲区，直接替学生做决定。根据通报，前述中学在推行人脸识别时，就没有经过家长同意。

其实一个更本质的问题是，人脸识别到底有没有必要进校园？与成年人的社会活动不同，学生在校园的活动相对简单，即便需要加强出入校的管理，也完全可以通过增设人力、报备打卡等形式监督完成，而并非一定要启动人脸识别这种高科技手段。

对人脸识别进校园的担忧，与前段时间公众反对预制菜进校园的情绪类似：并不是说一定要把新技术、新产业堵在校园门外，而是说，在它们尚未完全成熟、监督管理仍存在盲点盲区的情况下，不宜急匆匆地将校园推向实践一线。

从过去人脸识别在一些公共场所的实践来看，尽管《民法典》《个人信息保护法》《人脸识别技术应用安全管理规定（试行）》（征求意见稿）都明确了“知情+同意”的原则，对存储、处理、共享和销毁等环节也做了安全保密要求，但依然有企业在未经当事人同意情况下采集人脸信息，这些信息最终被如何处置，有没有被贩卖，公众也很难知悉。贸然采集学生人脸信息，其后果如何，令人担忧。

当下各地高校都在推进智慧校园建设，智慧校园的目的是让学生学习、生活更便捷、更高效。但根本前提是“更安全”。在人脸识别伦理风险犹存、未成年人脸识别规范尚未建立之时，校园启用这一新技术应该慎之又慎。（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