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王春 通讯员 张文婕

“通过相关部门提供消费券违法案件关联比对，2022年-2023年期间你存在有买卖消费券套取国家补贴的行为，请及时归还相关非法获利。如未及时纠正，将被列入消费券不诚信使用人名单，并影响此后政府发放消费券的再次领取。”

近日，浙江省宁波市鄞州区有3000余名“羊毛党”被拉入政府消费券“黄名单”，为自己的“薅羊毛”行为“买单”。

“无本万利”薅羊毛，人多案小追赃难

2022年底以来，鄞州区人民检察院共办理三十余起虚假核销消费券的相关诈骗案件，大量违法行为人利用消费券核销中的监管漏洞肆意骗取国家补贴，涉及违法套取消费券补贴的账户达3000余个。

“黄牛瞄准的就是抢到券，但又因各种原因无法核销的人。他们通过微信群、朋友圈等方式聚集大量羊毛党，市民抢注消费券后，再由黄牛联系商家进行虚假交易来核销消费券，套取到的消费券补贴由市民、黄牛、商家按50%、25%、25%进行分赃。随着产业链发展，越来越多的羊毛党为了蝇头微利，想尽办法抢券并找黄牛核销。”鄞州区人民检察院公益诉讼检察部门检察官张雪倩介绍道，“散客虽人均获利不高，人多钱散，但对这部分人群法律责任最难以落实”。

事实上，在刑事案件和行政检察监督结束后，2024年4月，宁波市人民检察院通过院内四大检察业务整合移送机制，发现消费券违规套现违法犯罪行为中，相关部门仅对黄牛、商家的非法行为进行追责，未对持券人（抢券人）的非法获利进行追责，遂交鄞州区人民检察院公益诉讼检察部门办理。

鄞州区人民检察院检察官张雪倩经调查后发现，虽然消费券违规买卖涉及几千人，但侦查难度大，且个体违法所得金额往往仅有几十元、上百元，与之相比追赃挽损的司法成本却很高。再加上社会上部分群众对法不责众的盲信，导致居于消费券违法买卖链条源头的个人处于监管盲区。

数据赋能强监管 首创个人“黄名单”

个人参与消费券套现的行为到底应不应该被追责？

“消费券倒买倒卖、虚假核销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五十二条第（三）项的规定，属于倒卖有价证券的行为。即使单个散户的违法所得尚无法达到行政处罚标准，但个人贪小便宜，国家遭大损失的行为绝不应被姑息。”张雪倩坚持道。2024年5月，鄞州区人民检察院邀请相关法律专家召开研讨会，会上各专家意见与检察官达成一致，认为市民买卖消费券的行为违反了治安管理法律的相关规定，不加以规范和监管，势必造成政府通过发放消费券刺激消费、惠及各类市场主体、提振经济的政策目的落空，造成财政资金损失。

为了对普通市民买卖消费券这一行政违法行为进行规制，鄞州区人民检察院公益诉讼检察部门首次采用检察建议的形式督促市商务局设立消费券黄名单制度，同时督促金融监管机关对恶意注册或借用收款码核销消费券的行为进行监督。

首先，要锁定目标人群。“这些羊毛党或多或少与黄牛或者违规核销的商家有过交易、分成，所以我们借助大数据赋能，通过溯源银行交易清单，筛查出买卖消费券的市民”。承办检察官张雪倩向平台企业中国银联宁波分公司调取了消费券核销数据，与刑事办案中获取的数据、事实进行比较核对，查实3家纯粹为了虚假核销消费券而设立、从未产生过真实交易的商家，结合银行交易数据，追根溯源确定了3000余名个人参与了消费券的非法买卖。

2024年5月17日，鄞州区人民检察院向相关部门发出检察建议，建议其将买卖消费券的市民账户列入黄名单进行惩戒，限制该账户一定时间内再次申领消费券。同时通过短信通知的方式督促其返还已经骗取的消费券补贴。对于已涉案的恶意注册或借用的收款码，应当取消其二维码。 

行政机关收到建议后，积极与检察机关、银联机构召开联席会议协商，创新监管手段，制定整改措施，将违法买卖消费券的个人放入黄名单，限制其再次申领消费券，并以违法行为提示函以及短信通知方式告知其个人，要求其纠正违法行为。同时，鄞州区人民检察院建议银联设立违法资金退款账户，方便违法行为人退回违法骗取的国家补贴。目前本案3000余名违法行为人均已列入消费券发放“黄名单”。

刑行衔接有成效，追责整治全闭环

至此，检察机关顺利推动行政机关完善了消费券违法买卖、虚假核销的监管体系，将处于空白监管区域的违法个人纳入了监管体系，从而打造了消费券发放过程中违法行为人追究的责任闭环。2023年8月以来，鄞州区人民检察院已办理虚假核销消费券相关诈骗案件30余起，成功追缴违法所得70余万元，同时，通过发送检察建议的模式，建议有关部门对违法核销的商户进行监管，以防“黑心商户”卷土重来。

消费券发放是国家扩大内需战略、促进消费扩容提质的决策部署，对社会经济发展有积极的正面意义。消费券违法行为的多发致使国有财产遭受损失，并影响了政府刺激消费、提振经济的政策落实，国家利益由此受到侵害。鄞州区人民检察院刑事检察、行政检察、公益诉讼检察部门合力出拳，对“羊毛党”“黄牛”、商家形成全链条打击，消费券违法行为得到闭环整治。下一步，检察机关将继续通过能动履职，联手行政机关共同净化消费券市场，把消费券还给真正需要它的消费者和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