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日报全媒体记者 王春 通讯员 张鹏飞 曾少坤

2022年7月，巴拿马籍散货船“运悦（LUCKY JOY）”轮与马耳他籍散货船“勇敢水手（BRAVE SAILOR）”轮在新加坡附近海域发生碰撞，“运悦”轮船东新加坡公司在外国法院也有管辖权的情况下，主动选择向宁波海事法院申请扣船。

近期，这起涉外船舶碰撞损害责任纠纷在浙江宁波海事法院写下句号，双方达成和解协议，“勇敢水手”轮船东利比里亚公司已全额履行，两家外国公司在中国法院找到了“解纷密码”。

前情回顾

2022年7月29日傍晚，新加坡公司所属的巴拿马籍“运悦”轮在新加坡东部加油锚地锚泊期间，被利比里亚公司所属的“勇敢水手”轮碰撞。2022年8月8日，新加坡公司向宁波海事法院申请诉前扣押“勇敢水手”轮。

宁波海事法院依法审查立案后，立即通过该院执行指挥中心查询“勇敢水手”轮的航行动向。受疫情影响，该院法官在酷暑下身穿全套防护服，“无接触”完成扣押。

在利比里亚公司提交担保后，宁波海事法院于次日解除了对“勇敢水手”轮的扣押。该起诉前扣押外轮纠纷，自申请人提交扣船申请到解除扣押，前后只经历了短短27小时。

“中国法院能管！”

2022年9月3日，新加坡公司向宁波海事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利比里亚公司赔偿船舶碰撞引发的各类损失合计360万美元。

然而，利比里亚公司对此提出了管辖权异议，其认为：船舶碰撞事故发生在两艘外籍船舶之间，两船船东也都是外国公司。这起案件不是中国法院专属管辖的案件，双方也未协议选择中国法院管辖，且案件争议和利益关系都不涉及中国。因此在本案中宁波海事法院属于“不方便法院”，应当驳回新加坡公司的起诉，由更为方便的新加坡法院来受理。

根据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如果当事人之间没有约定管辖，案件也并非中国法院专属管辖，不涉及中国国家、公民、法人或其他组织的利益，主要事实不是发生在中国境内、案件审理不适用中国法律，法院在认定案件事实和适用法律方面存在重大困难，外国法院对案件有管辖权、且审理该案更加方便的，被告可以申请中国法院不予受理。

那么，这一发生在新加坡海域的涉外船舶碰撞纠纷，中国法院能不能管？

宁波舟山港是被告的“勇敢水手”轮的最先到达地，且宁波海事法院依法扣押了“勇敢水手”轮。尽管双方都是外国公司，但原告的“运悦”轮在事故发生后，前往中国进行维修，与损失相关的证据基本可以在中国境内获取。被告提交的担保函中也明确表述“受中国法院管辖”。为此，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的规定，宁波海事法院能管！

于是，宁波海事法院裁定驳回了利比里亚公司的管辖权异议。利比里亚公司提出上诉后，浙江省高院经审理认为，“本案涉案船舶的修理在中国境内完成，与损失有关的大部分证据在中国境内形成，因此，中国法院审理本案有利于损失的查明……由中国法院审理本案有利于判决的执行”。据此，浙江省高院作出维持裁定。

“信任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管辖权异议“一锤定音”后，经过一次庭前证据交换、一次庭审，案件基本事实也确定下来。这起案件中，由于“运悦”轮是遵守航行规则、锚泊在原地的船舶，因此原被告双方基本认可，“勇敢水手”号应当承担事故主要责任。  

然而，双方当事人围绕事故损失却始终争执不下。庭审中，利比里亚公司对于原告提交的多项证据均不认可，要求安排国外检验机构专家鉴定“运悦”号的船舶碰撞损失，由于涉外鉴定程序繁琐复杂，案件面临着审理期限延长、诉讼成本增加的风险。

与此同时，由于利比里亚公司对中国大陆法律制度不熟悉，其通过香港律师转委托大陆律师参与诉讼，多层委托对于案件沟通也造成了障碍。

信任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主审法官肖梓孛组织双方当事人开展多次协商，围绕船舶修理费用、船期损失等项目，深入细致、逐项核对具体费用明细。

船舶修理项目过于专业、难以核实？不用担心，法官走访多家船舶修理厂，调研船舶修理市场情况，组织当事人通过线上、线下进行了充分交流，将1800余页证据材料、近百条修理明细都核对清楚。

船期损失不好确定？没问题，法官查阅多个知名运价网站、认真权衡当事人利益，给出一个双方都认可的合理标准。

经过法官的细致梳理，利比里亚公司对中国法院的专业性和权威性都给予了高度的认可，态度也从一开始的“避而不谈”转变为主动配合：“法官，就按您确定的方案来！”

最终，在宁波海事法院的主持下，新加坡公司与利比里亚公司达成了和解协议，约定利比里亚公司于2023年底前向新加坡公司支付195万美元的赔偿款。

前不久，利比里亚公司按期全额支付了这笔赔偿款，新加坡公司也向宁波海事法院提出了撤诉申请。至此，这起涉外船舶碰撞损害责任纠纷，圆满落下了帷幕。新加坡公司负责人通过代理律师向宁波海事法院表示：“从这起案件中，我们感受到了中国法院的专业、高效与公正，我们对中国的营商环境更有信心了！”

宁波海事法院打造国际海事纠纷解决优选地所激发的动能，正在有力服务保障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积极推动浙江打造高能级开放大省走向更加广阔的舞台。国际海事纠纷解决优选地这一“金名片”，正在闪闪发光。